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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几人有些意外的目光,卿玉案蹑手蹑脚地走入,不请自来的他,矮着身坐在卿齐眉身旁。
“无妨,人都来齐了。”
萧无崖惊讶之余,又打圆场似的笑着,继续说道:
“霁月既是卿二公子请来的,应当也算卿家的恩情,霁月的字便起名为‘恩卿’吧。”
萧霁月微微躬身:“谢萧大人赐字。”
萧无崖摆摆手:“信函莫忘记看。走,带你去下馆子。咱姓萧的都是一家人。”
萧霁月跟着去送客:“晚辈知晓。多谢大人。”
……
卿玉案沉默不发,接连的话语凝聚成看起来坚硬的蜗牛外壳,给他这位“外来者”容身之地。
而这个蜗牛壳,却又可能被萧无崖一句轻易的话轻易打碎,以致血肉模糊。
所幸,几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及带萧霁月去指挥使司的事情。
到目送萧无崖离开,卿玉案十指紧攥着的衣物,都已经被汗浸透。
幸好,萧无崖并没有问萧恩卿愿不愿意跟着去都指挥使司。
“二弟的脸红了……是怕霁月走么?”卿齐眉关切地问道。
卿玉案并没有回话,怔怔地埋下头。
他违心地说道:“没有。霁月若是要去辽东,也是好事。”
卿玉案的手微微一松。
不错,若是自己死了,是不是萧霁月又该像以前颠沛流离了?
若是他不必委身汝南侯府,也不必在街头成乞儿争夺食物,指挥使司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归宿。当然是一件好事了。
只是……为什么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呢?
卿齐眉颔首,他没看出卿玉案的异样,只是顺着他的话说道:
“也是,人总是待在一个地方是总是故步自封的。雄鹰嘛,是要翱翔广阔的天地的。”
是啊。
自己也只是朝生暮死的蜉蝣而已,为什么要拘束雄鹰的脚步呢……
卿玉案寒暄几句后,讪讪地离开了。
“楼哥哥心情不好嘛?”
坐在角落里的卿玉案顺着声音望去,声音哑了哑:
“秀秀?”
来者是卿玉案的表妹,宗秀秀。
宗秀秀的母亲是扶月和江南第一织布局的布商宗信鸥成亲三载后,生宗秀秀难产而亡。
因此,她也是宗布商的独女,自小被爹爹宠作掌上明珠,和其他闺阁女子不同,秀秀性格古灵精怪,常喜恶作剧。
“这回好看多了。”
宗秀秀叉着腰,看着琳琅的灯笼:
“今年春节爹让我回娘家啦。唉,江南好多年没下雪了,回京看看雪。诶,那个人是——”
眼见着朝着更远处的萧霁月,卿玉案垂下头:
“他是我捡回来的。叫萧霁月。”
宗秀秀明眸微敛,看了那人许久忽然展露笑颜,突然意味深长地说道:
“哦,怪不得是小楼哥哥救回来的人,我就说嘛。”
卿玉案狐疑地看向宗秀秀。
京城,雅贤楼。
“楼上雅间看座——”店小二招呼着萧霁月与萧无崖入席。
趁着上菜的功夫,萧霁月试图将几块断玉簪用鱼胶拼凑在一起,可试验半天都没有成效。
萧无崖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是作甚?”
萧霁月撑着下颌,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当时雪夜递来手的人,漫不经心地回答:
“没什么,帮一个人补补。”
萧无崖摇摇头:“这样自然是黏合不了的,碎成这样要用金镶玉,找玉匠来修。”
要金镶玉吗?
萧霁月小心翼翼将碎玉收入帕巾:
“谢大人指点。”
萧无崖瞅着他将碎玉放入怀中:
“这般一意孤行的话,玉碎易伤及自身。”
萧霁月最是不喜欢谜语人,他白眼一翻,把之前给自己的信笺又还了回去,没好气地说道:
“大人叫我来应该不只是吃饭这么简单吧?指挥使司我不会去的。”
萧无崖给他斟了一杯茶:“去不去无妨,我只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你可知道斩情堂?”
萧霁月托着腮,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不夜城,总感觉少了什么。
萧无崖不信邪地问道:“不知道的话,总认识鞑靼族的阿努娇娇吧。”
店小二满面堆笑着,手中托着四五个菜碟,忙不迭地跑来:
“二位客官,菜上好了!”
他兴致勃勃地介绍着:“这道是光明虾炙、冷蟾儿羹、乳酿鱼儿。还有这道云间福鳜,是我店新品!二位慢慢享用。”
旋即屁颠屁颠地跑了。
上的菜都是水中物。
萧霁月依旧神态自若:“大人为什么认为我会认识外族之人?”
“那你且先看看,这是什么?”
萧无崖抛下一打信笺,正是昨日他与鸿胪寺的人交接的密文:
“春日宴勾结鞑靼族人、与斩情楼的刺客私议朝廷重案,哪一项放在陛下眼底都是叛敌通国的大罪。”
“嗯,”萧霁月不慌不忙饮茶,“原来大人的眼线遍布朝廷,连鸿胪寺也不放过。”
看到萧霁月这一副悠闲自若的模样,萧无崖再度恫吓道:
“你就不怕我直接一道奏疏上达天听,汝南侯府到时候万劫不复了?”
萧霁月答道:“如果大人想这么做的话,现在我早不该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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