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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蔚正思考得入神,突然听到常知府提高了声音,说道“哦还有此事”吴蔚有些纳闷,何事就感觉到一直护在自己身边的张猛轻轻推了自己一把,吴蔚当即惊觉,瞧见东方瑞深邃的目光望了过来,犹如深山静潭带着一丝丝清冷。吴蔚心领神会,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又听常知府问道“方少樘所言之人可在”张猛出列,朝常知府一抱拳,说道“大人,证人吴蔚已带到。”吴蔚随之出列,眉头微蹙,默默跪到了地上。常知府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吴蔚,适才方少樘所言,属实否”鬼知道方少樘刚才说了什么,吴蔚佯装瑟缩,控制着身体抖了抖,故作支吾道“小人小人适才被大人断案的雷霆手段给、吓傻了,没听到方方大人说了什么。”吴蔚的声音不大不小,经过天井的扩散,衙门口站着的不少百姓也听见了,堂内依旧肃穆,门口却传来了一阵笑声。常知府捋着胡须,斜眼瞧了东方瑞一眼,重复道“方少樘适才说,你可以证明清庐县师爷欺上瞒下,方少樘是被师爷蒙蔽的”吴蔚忍不住在心中暗骂方少樘这只死泥鳅,滑不留手,差点以权谋置了自己,竟然还腆着脸在公堂上利用自己,无耻至极就在吴蔚沉默的空档,衙役张兴突然说道“大人,师爷曾经指使小人和李六向吴蔚行贿,小人也可以证明此事方大人并不知情。”“啪”的一声惊堂木拍到桌上,常知府呵斥道“还未轮到你说话”转过头来却又步步紧逼,问吴蔚“吴蔚,张兴,李六二人所言属实否”“属实。”吴蔚心道好啊,继续问啊,牵出仵作手札作假的事儿再把祥瑞失窃的案子带出来,我看你们怎么收场。“那赃银现在何处”谁知常知府话锋一转,不问受贿缘由,直接问起赃银的去向,吴蔚的脑海中电光一闪,飞出数个头绪。赃款她先把银子给了高宁雪,高宁雪不在乎那点小钱儿,让吴蔚自己留着,后来她又把银子交给了东方瑞,东方瑞把赃款带回明镜司作为证物存档了,此刻常知府偏偏要询问那赃银的去向,莫非吴蔚心中的警铃大作,地动山摇后,赫然震荡出两个字圈套从一开始所有人默契的不提祥瑞失窃之事,到后来方少樘明知道自己是明镜司的桩子还敢在公堂上攀咬自己,再加上常知府避重就轻的询问方式自己这个小人物怎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他们的目标是东方瑞留给吴蔚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她没有机会进一步思考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但吴蔚明白,祥瑞失窃的案子非同小可,决不能让他们逞心如意“吴蔚本官问你呢”吴蔚故作瑟缩道“银子在县衙大堂啊”“荒谬”常知府斥责道。吴蔚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那个,方大人所言属实,师爷的确给小人行贿了二十两纹银,不过后来小人到府衙首告将银子作为呈堂证供交给了方大人,后来就听说师爷畏罪自缢了。”吴蔚又及时补充道“若非小人首告,方大人怎么会知道师爷行贿之事而且若是小人没有戴罪立功,又怎么能好好的跪在这里呢早就被明察秋毫的方大人治罪了呀。”什么宅斗,宫斗的影视剧,小说吴蔚看的多了,大学摸鱼那会儿这些都可都是她的精神食粮,并且吴蔚一点儿都不担心方少樘不配合。他当堂攀咬自己的事儿本就经不起推敲,既然方少樘腆着脸拉自己给他作证,那就别怪自己将计就计,废物利用了。方少樘明明是看过自己的明镜司令牌的,他不敢说这件事儿,逼着自己去扯出东方瑞。吴蔚偏不,有本事你方少樘自己全盘托出看看到时候会不会牵扯出更多的东西吴蔚调转身去,背对着常知府和方少樘面对面跪着,吴蔚悲伤又错愕地说道“方大人不是说,念在小人首告有功,且交出了赃银,放小人无罪归家的吗怎么今日又方大人,你说话呀小人要是真的受贿了,又是怎么全须全尾从县衙走出去的呢若不是小人首告,方大人怎么知道小人受贿的那两位衙役不是师爷的人吗”
方少樘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看见吴蔚的目光略往东方瑞的方向瞟了瞟,嗫嚅道“是,你说的是。”吴蔚朝方少樘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转过身去,一个头磕在地上,朗声道“还请青天大老爷给小人做主,旁的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方少樘大概是没有见过吴蔚刚穿越来时,在小槐村里正面前演的那一出大戏,可比此刻逼真多了,这次的表演环境太肃穆,影响吴蔚发挥了。东方瑞依旧端坐着,面色如常,眼眸沉静无波,连常知府也瞧不出半点端倪,反倒是张威张猛两兄弟,不约而同地垂下了头,敛去了目光,亦隐去了唇角的勾起。其实,若是吴蔚再晚片刻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张猛就会遵照东方瑞的吩咐把吴蔚开脱出去,决计不会让吴蔚陷在里面的。不过这样也好。张威和张猛暗自赞叹吴蔚的聪敏和忠诚,对吴蔚愈发欣赏了。常知府命吴蔚起身,退到一旁去了。最后,方少樘因失察之罪,被常知府判了一个停职半年,闭门思过,罚俸三年的处罚,因主犯已经“伏法”余下的衙役,书记官等人都被判处了从犯,按照轻重判了打板子,打板子革职,杖脊刺配等不同处罚。至于方少樘,因只是停职,有功名在身护着不便上刑,也算是全身而退了吧。说到底,还是因为祥瑞失窃那一干人命没有牵出来,才能让他逃过一劫。一场庭审下来,吴蔚早就没了一开始的心潮澎湃,只带着满身的疲惫出了衙门,由张猛护送着回去了。路上吴蔚饿了,还把自己带的饭和张猛一起分着吃了。张猛见吴蔚面色不佳,斟酌着安慰道“吴姑娘不必太放在心上,这次堂审不过是走个过场,撇去一些事情把该办的办了,把该处罚的人处罚了,给枉死的人一个慰藉。”吴蔚动了动嘴,她本想问那埋在乱葬岗里面的那些禁军呢,他们的正义在何处转念一想此事牵扯太广,不是自己这种升斗小民能过问的,便没有出口。张猛赞道“姑娘临危不乱,忠心赤胆,令人佩服,我先送姑娘回去,我知道姑娘有一肚子的疑问,不如等东方大人忙完了再问。”吴蔚点了点头,说道“我刚才乱说一通,没给咱们明镜司添麻烦吧”张猛爽朗一笑,答道“姑娘聪慧机敏,想到的法子也甚妙。其实大人一早就吩咐好了说辞,若是姑娘再晚片刻言语,我也会替姑娘说清楚的,咱们东方大人绝不是哎,总之姑娘到时候自己问大人便是了,这次大人叫姑娘过来,也是想让姑娘略出口气的。”吴蔚明白张猛略去的内容,无非是东方瑞不是弃车保帅之人,不会放着自己不管的。这点吴蔚是相信的,毕竟东方瑞曾应自己的请求,不远千里亲自赶来过。垫了垫肚子二人再度上马,张猛和吴蔚说了不少京城的趣事儿,还转达了平佳县主对她和绣娘的思念,吴蔚虽然谈笑自若,胸口却憋闷得厉害。作为一个对历史略有研究的现代人,吴蔚明白“祥瑞”这二字的重量,在封建社会中,祥瑞代表的是一种“天意”。滚滚历史长河中,有多少开国之君借了“天意”的势又有多少亡国之君,死于“天意”的预言之下祥瑞失窃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既然高宁雪都已平安回到了京城,想必朝廷早就接到了消息,可却迟迟不见下文。静水流深,这平静的表象之下,又有谁知道究竟蕴藏了怎样的漩涡呢此刻,吴蔚归心似箭,她想回家去,回到她和绣娘那个温暖的小家。来到张家村外,吴蔚一勒缰绳,翻下马背,对张猛说道“张二哥,就送到这里吧,我骑术不佳,这会儿路上的人多。”张猛点了点头,收起缰绳后朝吴蔚一抱拳,策马而去。吴蔚转身进了村子,此时太阳西斜,有的人家已升起炊烟,乡间的土路上成群的走着下田的农户,玩累的孩子们听到母亲的呼唤,笑着散去,相约明日。“吴姑娘,回家去啊”吴蔚看了一眼,那人她并不认识,但还是微笑着和对方打过招呼,一路上吴蔚被同村人微笑问候了回,吴蔚能念上名字的,却只有一人。渐渐的,吴蔚被这份真挚的淳朴所感动,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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