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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面上还得继续装下去,便柔声言:“我重病才愈,一直未能前去祭父亲之墓,向宋横班打听过,他说我父亲赵老将军的骨灰,是郎将亲手埋的,也只有郎将知道地方。因此该来问问郎将,能否准予我去父亲坟前祭奠。”邵梵听了这话,有些沉默,“你想他了?”赵令悦垂眸,抬手从温碗里拿了执壶,将热酒斟进酒杯,半真半假地呢喃,“既是自己的亲人至爱,我又怎能不想呢,哪怕天人永隔。”又问他,“郎将有没有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亲人?”邵梵笑笑,未婚妻这个名分是邵梵为了弄明她失忆真假,当时故意说出来试探她反应的。但赵令悦口中提及的赵氏老将并非空穴来风,骨灰也确是他埋的。其人生前,提过要将膝下独女许配给他,后来那位真的赵姑娘,也在一次爬山采药时跌下山,香消玉殒了。思及此,他便也半真半假道:“是,我亦有常常思念之人。”“是谁呢?”“我母亲。”“”她并不关心邵梵的过去,当下觉得铺垫得差不多了,耗尽最后一点耐心,趁机将酒端到他面前,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见邵梵不动,便没有掩袖,主动在他面前将黄酒一饮而尽,以空杯示意。“这杯,为郎将洗尘。我敬您。”邵梵盯着她喝完,才提起酒杯嗅了嗅,浅酌一口便放下了,赵令悦又开始温声提醒,“好了,酒也喝了就快用饭吧,冬日菜本来就容易凉,尤其是这道鱼,冻住了便不够鲜美了。”秋明怕打扰他二人相聚,早已离开守在屋外,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两人独处。赵令悦帮他用另一双筷子布菜,跟之前冷言冷语的她相比大相径庭,极尽女子本色的温柔体贴。连鱼肉都被她用筷挑了刺,才放到他碗里。“尝尝看,是宋横班带人从河岸里抓的。”赵令悦神色殷切切的,眼皮粉红,唇角微弯,沁在昏黄摇动的拙火里,似一幅宫廷长廊的古画,也像是夜中深宫里出没的艳丽鬼魅。若是旁的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也许早溺毙了,喂毒药也吃的心甘情愿。可惜邵梵铁血心肠,就是天仙下凡,那对他而言也没什么特别的。他夹起那一大块冒着热气,咸香味浓的鱼肉,故意先送到嘴边,又顿住,慢慢抬眼道,“赵姑娘,其实我不爱吃鱼,一点腥味也不喜欢,不如你帮我尝尝看。”他盯着她,几欲将她看穿。赵令悦袖子下的手死死攥起中衣,胸脯起伏。“”“怎么不吃?”赵令悦干笑,“巧了,我也不爱吃鱼。你尝尝看,宋横班都说不腥,你一定喜欢的。”
“喜欢这东西,可不好说。”他勾起一边嘴角,“比如,赵姑娘就并不会喜欢在下。”“此话怎讲?是郎将太武断了。”邵梵阴恻恻地与她调情,可赵令悦终归是金玉闺阁里养大的,没有他厚颜无耻,承受不住这种压境般的打情骂俏。而且他的笑里,总藏着一种嗜血的刀子似的,她长这么大,少见这狼与鹰一般的眼神。一块不起眼的鱼肉在空中僵持,她告诉自己,她不能放过杀他的机会。憋住气,她慕然下了决心,穿过身体肌肤传来的层层冷意,凑近了,眉目婉约柔和,“好,那我替郎将尝尝。”用筷去盘中择,却立刻被他用筷点住,“小心鱼刺,吃我这块。”他将她挑好的那块毒肉夹到她嘴边,直接喂给她,“来,张嘴。”赵令悦没张,做了个矜持状:“这不太合适。”“你方才说我们是未婚夫妻,既是未婚夫妇,喂个鱼,有什么不合适呢?”“”赵令悦闭了闭眼,她脑中闪回许多片段,决绝地张开嘴。即将吃进去的那刻,他忽然连鱼肉和筷子一把丢掉,眼见筷子落了地,赵令悦哑然无措。谁知他又将她手腕扼住,一把拽了过来。她被拽得猝不及防,人狠狠跌坐到了他腿上,后腰空悬就要后仰,慌忙中一抓桌布,上头的米饭连菜带盘,全摔下了地。一阵噼里啪啦,地上满是杯盘狼藉。赵令悦心跳如鼓,毒杀不成,立马拔簪要刺他喉咙。可手刚碰到一点头发,就被他扼住。他当看不见她脸色多差一样,轻笑着一字一句道,“姑娘这是要趁夜自荐枕席了?莫急,我们虽是已定下的夫妻,但毕竟还未成婚,等成婚了,赵姑娘再宽衣解带为我解忧,那也不迟。”他说这话时,眼中何曾有笑意?赵令悦浑身上下,汗毛全部倒竖,再也不想与他靠近分毫,怒目而向,“你放开我!”他随她徒劳挣扎,缓缓摇头,“你看看你,才挑你一两下子就炸毛了?你失忆了,但是我没有,我比你更清楚你该是什么脾气。”她跟姓赵的那些贵族一样,懂规矩讲礼仪,若不惹她,她自当人前客客气气,若是不小心惹到了她,那她可是能要人命的。这哪是什么小野猫,是头炸毛的狮子才对。门外守着的秋明听到动静,慌忙推开门,便看见一贯矜持的赵令悦已经坐到了邵梵的腿上,被他搂着腰,摁在胸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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