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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们心里时刻提着根弦,当要失去方向的时候,问问自己三个问题……”
钢条间的小口露出窄窄一道缝隙,一抹蓝色一闪而过,接着铁勺就伸进来,汤汁淅沥地顺着门流下,日复一日,已形成擦不净的痕迹。
越黏稠,越挂壁,说是肉汤,不见肉,只有油。
“你是谁?你为什么来这里?未来你要到哪里去?”
……
“哎,哎!傻愣着什么呢?接馒头啊!”
门外的嫌犯不耐烦地敲了敲铁门,程兵这才意识到,已经排到了自己。
端着碗擒着馒头回到铺位上,程兵食不知味,几分钟过去才揪掉了馒头皮,馒头很快被其他嫌犯分而食之。
李管教的话如晨钟暮鼓,每当程兵想站起来干什么,都会被砸一个跟头,他只能呆愣地坐在铺位上。
“你是谁?”
“我是程兵。”
“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我……”
“未来你要到哪里去?”
“啊!”
程兵抱着头喊了一声,直接引来虎子的叫骂。
红中双手环膝,潇洒地坐在铺位上,意味深长地看着程兵。
这种恍惚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李管教把程兵喊出去。
“呦,程大队长,要出去提审犯人啦?”
在虎子的奚落声中,程兵被戴上手铐,双手下垂地离开号子。
在走廊中行走,程兵烦躁地直想抽烟,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9月26日凌晨发生的事,他已经事无巨细地讲了不下十次,最后一次的时候,颗粒度已经精确到秒,连谁抽了几根烟,是谁按的打火机都被翻了出来。再见到警监和督察那一张张看犯人的脸,他都想像对待王大勇一样给他们两拳。
可这次,他没有走进那间没有窗户的小黑屋,而是到了一个明亮的房间。
陈局?杨剑涛?抬头不见低头见,同属一个系统下的前同事,来进行调查的时候往往不会那么循规蹈矩,才会安排这种更开阔明亮的空间。
没玻璃,也没电话,就一张更宽一些的桌子,程兵被警察按在桌子上,对面没人。
门开了,午后的阳光洒进来,比起刚进来的时候,外面似乎降温了,程兵张大嘴,贪婪地吸入一口自由的气息。
果然,杨剑涛和一名检察院的检察官走进来。
程兵不满地一撇嘴,那些督察见没什么能问出来的,果然搞起了熟人战术。
下一秒,程兵不屑的神情就被冻在脸上。
杨剑涛一闪身,刘舒牵着慧慧的手出现在门口。
“咣。”
程兵猛地一动,撞着桌椅发出突兀的声响,他狼狈地让自己恢复正常,但是愈发手忙脚乱,就像有热水洒在身上。
他缓慢,用力地眨着眼睛,直到眼眶蓄满泪水,每次世界再出现在他面前,妻女依然站在那儿,他终于确定一切都是真实的。
一时间他又恍惚了,慧慧似乎长高了,才短短几天不见,他就有点不敢认了,与刘舒相比,她还是矮了些,手臂微微向上伸才能牵到妈妈,那样子又和刚刚学会走路时没什么不同。记忆和现实重叠在一起,程兵竟不知今夕是何年。
杨剑涛咳嗽两声,迎着程兵走过来,主动打破了沉默:“嫂子她们以协助办案的名义来看看你,时间不多,你注意掌握。”
程兵双手被束缚,动作做不完全,但还是真情实意地作了揖:“谢了。”
杨剑涛转身欲走,眼神却不自觉地瞥向程兵的手铐,程兵感受到了对方的目光,双手向桌下藏了藏,强挤出笑容示意没什么大不了的。看到这个表情,杨剑涛彻底绷不住,他别过脸去,咬紧牙克制着面部肌肉的抽搐。
刘舒带着慧慧走过来,程兵把手铐藏在更下面,恨不得整个身子都伏下去。
“诶诶。”
程兵想叫女儿的名字,嗓子就像被枪眼堵着,不管怎么调整都紧得很,最后只发出这么意义不明的音节。
慧慧没应,一直低着头,等走到程兵身前,她才偷偷抬头睃了一眼程兵,又触电般低下去。
有太多震惊无法言说,有太多关切无处释放,有太多埋怨无从开口。
程兵心如刀割,整个人像掉入沸水的虾一样蜷缩着,脸上却始终挂着宽慰的笑容。
杨剑涛走到门口,先使了个眼色,程兵身旁的警察朝后退了两步。接着,他招招手:“慧慧,和杨叔叔到外面待会儿,让爸爸妈妈说说话好不好?”
慧慧像是刚掉进水里,整个身子都沉沉的,她沉沉点头,迈着沉沉脚步走到门口,检察官也识趣地离开。
程兵终于把手抬起来,用手腕蹭了蹭脸,哑声说:“以后别带慧慧来这儿了。”
刘舒仰着头试了几次,才把心中的苦水咽下,她尽量正常地说:“她总吵着要来看你,见了你又不知说什么。”
程兵快速眨了一下眼睛,视线转向另一侧:“队里其他人都怎么样?”
“都还没判。前几天我在街上碰见了小徐父母,叫他们也不应我……”刘舒抬头看着天花板,似乎那里放着一切的答案,“大家都需要时间。”
一阵让人忍不住想逃离的沉默。
程兵思索了很久,他不敢问,又怕再不问就没有机会了,终于说:“师父呢?”
刘舒的表情难得舒展几分:“局里给他申请了一笔丧葬费,葬在第二公墓。”
听到这儿,程兵心里众多大石头之一落了地。
这个墓址,算是认可了老张在921大案中做出的卓越贡献。
刘舒接着说:“胡师母现在又开始带学生补课了,加上捐款,日子能过……”
程兵急促地打断了她,嘴唇哆嗦起来,他怕刘舒听出岔子,所以一字一顿地问道:““王二勇抓到了吗?”
刘舒皱皱眉头,回答道:局里组织了几次外省抓人,都没结果。受害女孩父亲每个月都会去局里,也不说话,就坐着。说是她妈已经被送进精神病院了……
程兵的内心顿时像一条刚刚被拧干的毛巾,他扭曲地想着,王大勇该死,就算真是死在自己手里他也认了,但死得太早了,起码应该说出王二勇的下落……
又是一阵没来由的沉默。见两人没什么话说,几步开外的警察就要上前,程兵马上伸手制止,语速极快地问了一句:“那件事你考虑好了吗?”
一副名为痛苦的面具紧紧粘在刘舒脸上,扯都扯不下来,她郑重地,用尽全身气力地摇了摇头。
程兵做了一个双手向内窝的动作,就像要把心掏出来给刘舒看,由于双手被束缚,显得有些滑稽。
“刘舒,你真别等我,判得不会短。而且就算我出去了……”程兵双拳紧握,似乎下定了决心,“也不会踏踏实实和你过日子。”
刘舒一直压在嗓子里的尖叫终于迸发。
“你还要干嘛!程兵!你已经不是警察了!”
程兵低下头小声说了一句“这重要吗?”,听到这话,刘舒的情绪彻底决堤了:
“不重要吗?你一直说要当个好警察!我任劳任怨在背后支持你!这些年我又当爹又当妈,可你心里只有队里,没有家里!这一切我都忍了,可你看你现在!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这就是你要当的好警察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程兵已经在心里做了多轮的逻辑自洽。他一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面对如此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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