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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到一半,顾唯振让季怀邈停车。
“咋了,振哥?”季怀邈回头看他。
但顾唯振来不及回答他,推开车门就吐了。
阮林眯着眼睛,闻到呕吐物的味道很不舒服,季怀邈拿了瓶水,在手心焐了焐,拧开盖子,递到他嘴边。阮林就着季怀邈的手喝了几口,开始小声哼哼。
开着的车门送了些许风进来,阮林觉得头也开始疼。季怀邈又倾过身,伸出手轻轻给阮林揉胃。
“下回我还是看着你少喝点吧。”季怀邈小声说。
后座的许虎成一言不发,他冷眼看着这俩人,哼哼两声,把眼睛移开,没过几秒,又移回来。
等他们回到蓝天街,都快十点了。
季怀邈先把顾唯振送回家,接着到了许虎成的家。许虎成像是酒醒了,一只脚已经踏着地面了,顿住,回头跟季怀邈说:“你照顾好他,不然我回来揍你。”
季怀邈从后视镜里和许虎成对视,他嘴角牵动,冷静地说:“我是不会灌他酒的。”
许虎成摔上车门,快步走回家,没再回头。
黑色的车子在黑夜里显不出颜色,它稳稳地停在了海韵民宿旁边。穿着黑色外套的季怀邈下了车,他的身形同样掩在了夜色里。
季怀邈走到右座,打开门,弯下腰问阮林:“扣子,到家了,走,回家吧。”
阮林抓住了他的手,握了握。
季怀邈没抽手,抓紧他,轻声问:“走不动了?我背你?”
阮林竟然没反对,顺从地点点头,抬起双手就去够季怀邈的后背。
季怀邈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说:“先下车,别撞着脑袋了。”
小时候,季怀邈是没背过阮林的,那时候他俩都是瘦猴儿,他就是背,也背不了几步。
现在他们长大了,季怀邈强壮了许多,在季怀邈看来,阮林还是瘦。
季怀邈听姥姥说过,阮林是个早产儿,生下来体重就比别的孩子轻不少,皱皱巴巴的缩着,就起了“扣子”这么个小名。
此时的季怀邈背得动阮林了,阮林的双手耷拉在他胸前,跟着他的步子,摆来摆去。
“想吐吗?”季怀邈问他。
阮林觉得季怀邈的声音很远,他努力分辨了下,原来是自己的右耳挨着季怀邈的嘴巴。
季怀邈当然知道现下的情形,他没急着听阮林的回答,他有耐心等声音传过去,有耐心等阮林跟他说话。
“不想。”阮林回答,“就是脑袋晕,不想走路了。”
季怀邈笑道:“好,不想走就不走,我背。”
阮林头晕目眩地把脑袋搬到季怀邈的另一个肩头,脸埋进季怀邈的颈窝里,季怀邈站住了脚步,说:“哎哟哟,怪痒的。”
“哥,你真好。”阮林说。
季怀邈重新迈开步子,背着阮林拐进了白云巷。季怀邈没说话,认真地听着自己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比平常重,因为他不是一个人,是两个。
“哥,你回来了我真高兴。”
“哥,我右耳听不见了,你要在我左边说话啊。”
“哥,你说话我都想听到啊。”
季怀邈又站住了,他侧头想看清阮林的脸,阮林抬起头,笑了笑,说:“我们是兄弟嘛,兄弟就该多聊天。”
“兄弟?”季怀邈觉得自己的脑袋突然被清空了,他只抓住了这两个字,阮林还是对他笑着,季怀邈转过头,不再看他,而是看向前方的路,同时用近乎于叹息的语气说,“兄弟。”
作者有话说:
哦啊,怀表的心酸酸的
决明子
季怀邈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一手搭在肚子上,一手枕在脑袋下面。两点了,他也不愿意合眼。
这真是需要记住的一天。拥有挨床就着技能的季怀邈,睡不着了。
季怀邈脑子里有好多声音,许多人在说话。他心头是乱的,理不清思绪。
职业习惯和性格使然,季怀邈不允许自己陷入混乱。如果实在想不明白,他一般会选择请教别人或者先放放。但今天,他一直不愿意睡觉,就是要想个答案出来。
“兄弟。”
这个事实被阮林说出来,季怀邈很难形容自己是什么心情。
大概是有不愿意面对,也有心事被点明的忐忑,更多的…
季怀邈掀开被子,双手撑在地上,开始做俯卧撑。等到额前的汗滴到木质地板上时,季怀邈闭上眼睛,又倏地睁开。
他想,更多的,是他不甘心。
季怀邈站起来,拉开窗帘,看着天。夜里起了风,天空无云,看来明天津连港机场要大风起降了。
秋风吹不来谁的想念,也吹不走谁的纠结。
季怀邈叹了口气。他想起了自己那对不知道教给了他什么的父母。
很长的时间里,季怀邈不愿意想感情的问题,别人对他示好,他就装不知道或者拒绝。久而久之,大家都说季怀邈高冷地不得了。
季怀邈是对婚恋没有信心,因为他不知道寻常人家的恩爱夫妻是什么样的。虽然身边朋友不乏拥有亲密恋情的,季怀邈会祝福他们,可他不相信自己能够拥有,长久的拥有。
有时候,季怀邈甚至会极端地想,也许他就不要结婚了,他怕自己会像父母那样,耽误别人再互相耽误。父母的错误如果需要有个人承担,那就让他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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