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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多大了还哭。”
卿玉案本想拭掉他脸上的泪痕,但刚刚触及又收回了手,他的笑颜微敛,换做正式的模样:
“听闻这几日卿同知给容总旗升了千户,那现在不该叫容总旗了,该叫容千户了。”
容陵诧异地抬起头,还不明白他话中之意。
“二位,到地方了。”轿夫吆喝着。
卿玉案提着婚袍缓缓下轿,容陵本想跟着一起,却不料他将其拦了下来。
风从西北而来,透着萧瑟的意味。
“不必下来了。我不是汝南侯府的人了。往后不要称我为二公子了。”
在万里不息的风中,卿玉案恭恭敬敬地朝着容陵行了个礼:
“在下,恭送容千户。”
是了,现在容陵方才升为千户,本就万众瞩目,自己不仅为贱籍,而且还嫁作他□□,不便再和容陵共处一处了。
昔日的主仆如今身份天差地别,叫人看了唏嘘不已。可惜命运本就如此,可能稍有不慎就跌入万丈深渊。
……
炮竹劈里啪啦热闹地响,萧霁月与卿玉案立于公堂前,双方谁都没有先开口,却迟迟不见汝南侯的身影,在场的宾客议论纷纷。
半晌,卿玉案才说道:“父亲不会来的。哥哥那边应当也没有赶来。直接行礼吧。”
毕竟父亲想让他与兄长征战杀伐,自己早就逐出了汝南侯府,寒了父亲的心,想必父亲还不知道自己回来了吧。
三叩三拜,本该是夫妻同拜,偏偏萧霁月在第三拜掀开了卿玉案的盖头,卿玉案瞥见他阴沉的脸,以及一个艳红到刺目的背影。
下人赶紧去追:“萧、萧大人,这礼还没成呢。”
“他不拜,我自己拜这第三拜。”
卿玉案的语气近乎冷静,他的嗓音不算高,但是在场的人都听的真真切切。
卿玉案屈下膝盖,朝着萧霁月原来的方向拜下去。
在拥挤的人群之中,容陵冲到人群前面,本想扶起他,但是想起卿玉案的话后。最后他的手僵在了半空。
是啊,毕竟是皇上下的旨。
汝南侯府内昏暗的房前,卿玉案缓缓推开了门扉,却不料下一刻,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咽喉,叫他难以呼吸。
是萧霁月忽然率先开了口,他凑近卿玉案跟前:“你满意了吗?!你跟太子请的婚,如今亲也成了,礼也拜了,你还想要什么。”
“阿……阿月。外面……有人。”
卿玉案艰难地说道,头上的凤冠撞到墙面,尖锐的金钗扎着他生痛。
果然,门外传来哒哒的脚步声,马蹄声纷至沓来,从声音来看,应该不止个人。
是兄长吗?卿玉案想。
下一秒,那只手便松开来,卿玉案被余力震到墙角。
萧霁月推开房门,卿玉案朝着门外看去,只是可惜,是骆镇抚与他的缇骑兵先来一步,卿齐眉在缇骑兵后方。
卿齐眉的目光先落在墙角的卿玉案后,才看向骆镇抚以及缇骑兵,说道:
“不打招呼深夜造访侯府,骆大人是有什么急事么?”
却没想到骆镇抚冷哼一声,面露轻蔑的目光:
“什么时候查封侯府还需要和世子打招呼了?”
“查封侯府?!”这一次,是卿玉案发话。
他看着卿齐眉却并没有阻挠之意,只是待在原地沉默不语,竟然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他没有回侯府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原来卿二公子有所不知啊。圣旨早就下来了。”
骆镇抚一边吩咐这缇骑搬出各色的箱子,一边慢悠悠地看向卿齐眉:
“要不同知大人讲吧?”
卿齐眉坐在马上,从始至终垂着眸看着卿玉案,身上穿的正是四年前除夕他在金缕坊订的那件衣裳。
卿玉案抬起头,惶恐地等待那个答案。
“小楼,对不起。”
卿齐眉双眸低垂,,嘴唇动了动,平静地吐出这样几个字:
“我没能救下父亲。秦淮一带的地方失守了。”
“……什么。”
卿玉案耳边隆隆,卿齐眉看似温柔的眼神下隐藏着浓郁的恨意,他的声音平淡地如同春水,却叫卿玉案全身血液凝固,脑海中一片空白。
容陵没有告诉过卿玉案,鞑靼族突然进犯边境,秦淮的烽火台的士兵竟无一人发觉异常,甚至连传讯的人消失了踪迹。
等到后半夜,汝南侯才知道遇了袭,前线督阵作战,卿家兵应敌时,四面八方都被鞑靼族的人围拥地水泄不通。
汝南侯的军营深处高地,本身占据优势,但鞑靼族不知从哪整了好几船西洋来的枪支弹药,将山上的兵完全暴露。
偏偏奇怪的是,明明那一个晚上是汝南侯招待来访的封疆大吏、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参加了筵席,而卿同知给提刑按察司的骆镇抚寄去书信,商议漕粮转运之事,偏偏那夜出了事。
一定有人将情报传了出去。
“秦淮接连三城失守,问起罪来侯爷自戕都不为过,何况还有卿同知也有杀害朝廷命官之嫌。是不是啊,卿同知?”
骆镇抚瞧向卿齐眉,目光中的戏谑早已不言而喻,仿佛是在笑着看卿齐眉的窘迫,他身后的缇骑兵更是得意洋洋。
“是。”卿齐眉看着卿玉案错愕的神色,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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